清萊的黑屋,白廟


很難想像兩個在清萊土生土長的藝術家,在國際上衝出知名度,回到故土以個人藝術風格,各自建造一組藝術建築群,以不同的角度,國度來傳揚佛法,雖然沒有刻意對立,但作品卻明顯迴異,令人不得不以黑屋和白廟作出比較。

黑屋(Baan Dam)是泰國著名藝術家Dr. Thawan Duchanee的私人居所及花園Dr. Duchanee在曼谷修讀藝術,再到阿姆斯特丹深造。1960年代後期回到泰國,他的藝術作品風格,遊走於現代與傳統之間,他鐘情於黑色的演繹,雖然黑色在一般文化意義上代表黑暗,死亡及負面,但他相信黑色代表力量,一種發展潛能至極點的終極力量。

到達黑屋第一個印象是充滿神秘及隱藏於世外,一座巨型三角尖頂的黑色木建築,揉合蘭納皇朝和寮國特色,多層重疊的炭黑色尖形屋頂,如泰式寺廟的錯綜複雜設計,儼如一座黑色的廟宇。巨大的正門是兩板巨大的柚木製成,完全沒有接縫,偌大的殿堂兩旁以一排排的圓木柱作支撐,大堂中央放置一張木桌,桌面橫臥一條很長的蛇皮。椅子是牛角及牛頭裝置,牆上及四週佈滿不同動物的頭骨裝飾,給人一種陰森及毛骨悚然的感覺,很難想像這裡是宴會廳,及曾舉行無數佛教儀式的地方。據知Dr. Duchanee的畫作風格植根於他獨特的佛教觀點,他以黑色為基調,用以審視現代人,對死亡、情慾及暴力等各種心態,而這些也應用到他的建築和雕塑作品上。超過40楝小型的黑建築物,每座建築也是一個獨立的展覽廳,獸骨,蛇皮,隨處可見,就連巨型的大象骸骨,也放置在一座吊腳屋的底部。大量的使用黑色和展示骸骨,以反面教材揭示黑暗死亡的蒼涼,這杯茶未必適合每個人的腸胃,但以泰國傳統結合當代創意的獨特方式,予人面對死亡恐懼時,讓他們在這裏有著自由反思空間,從而領悟個中真諦,亦是另一番的哲理。

白廟(Wat Rong Khun)並不像泰國眾多寺廟有著悠久的歷史,它不只是由泰國當代首席藝術家Ajarn Chalermchai Kositpipat所設計監督建造,而且更是由他個人自資興建。Chalermchai享往創作自由,希望能創作一座充滿他個人藝術風格的泰國廟宇,他帶同60個信徒學眾於1998年開始建造廟宇,前後已耗資約四億泰銖,歷時14年,到現在還未竣工,他相信這將會是他有生之年也未能完成的作品,但他已安排好所有工作,即使他去世後,學生們也能完成他的遺志這一切只為著對其藝術理想的堅持。

白廟獨特之處在於全寺都是以白素色做底,無一處鑲金,但以玻璃鏡子碎片作裝飾鑲嵌在各種雕塑上,從不同的角度看,整座寺廟靜謐地散發著令人驚攝的佛法靈光。根據Chalermchai的意念,鑲金的廟宇給人炫耀貪奢華的邪念,白廟的設計靈感是來自佛祖的純潔及對世人的教化,而無所不在的鏡子則寓意著佛法智慧照耀著宇宙。

走進廟宇的園池,在寺廟的正前方,便看見很多猙獰奇異的雕塑。在引領入廟的一道橋前,兩旁放置代表苦難地獄之洞,佈滿數百隻仰求憐捨的手,雕塑家想帶出的訊息是人生世上,活著時應多行善積福,如果做太多壞事,死後便魂歸地府;當人們死後想登極樂,就一定要經過這座橋。把守橋頭的兩員天將威武神勇,阻擋橋頭下的兩隻名為Harmist小鬼登橋;只有那些生平行善積福,一心向善的人才能通過這橋,從俗世走向涅槃。

白廟是一座突破泰式傳統的廟宇建築,連一般最神聖不可侵犯的佛殿大堂,牆上的壁畫竟然並非一般佛家故事,也非雕龍塑鳳。正向大堂入口牆上是一座巨型手繪金佛和安放了一磚白玉佛,入口的右面牆身空空如也,白牆一道,左面繪畫著不同的信民,乘坐在紫色彩雲上,飛往大殿中央,代表永生極樂的佛祖金像,這一切雖比一般廟宇裝飾有異,但亦無不可。但若然轉身回望大門入口的一道牆身,可以百份之百肯定每一個遊客也目瞪口呆,不能置信自已的眼睛所看見牆上的壁畫。

設計師所繪畫的是一頭巨大猛獸張口吐燄,而烈燄當中竟然有多啦A夢,美少女戰士,異型,變型金剛,星球大戰,911飛機撞世貿大樓,功夫熊貓,魔盜王,蝙蝠俠,蜘蛛俠,變型俠醫,咸蛋超人,及最新繪上的Angry Bird等等…..數之不盡的造型也成為壁畫上的主角,這一切也代表了我們在塵世上的慾念貪嗔,而他在設計這大殿時希望世人穿過象徵猛獸虎口的大殿正門,把這一切物慾名利拋諸身後,行善積福便能駕乘祥雲,飛往如來極樂永生之境,但畫功精細,寓意深長,絕對值得到此親歷感受。每一道牆也花耗了三年時間才完成,大殿內空白的第四道牆只是還未完成之作,別無其他玄機。

參觀過白廟後,務必到寺廟的洗手間走一趟,那是白廟主體群旁邊一座金碧耀煌的建築, Charlemchai發揮其作為藝術家對世人的幽默諷刺。世人貪痴口腹之慾,因而有生理需要,食於內,排於外,這一切也源於金錢,因而亦可把我們的排泄物視為金錢的化身,所以他把洗手間裝飾得金光燦爛,與純潔的白廟形成強烈的對比。

白廟位處清萊市南面,一座閃亮晶白的佛光寺廟,一個吸引眾多遊客的景點。 

黑屋位處清萊市北面,一座座充滿黑暗及死亡恐懼的房子,一個遠不是眾所週知的地方。 

白廟是Chalermchai Kositpipat的畢生傑作; 

黑屋是Thawan Duchanee的府第深園。 

兩組建築群均是他們雄心宏願的建築,而且都是窮其一生也在不停修建,像是一個無止境的項目,但可以厘定兩者皆是獨特的創作,與我們看到的其他藝術品截然不同。現實世界裏我們難辨黑白,思維就是沒那麼俐落,更沒那麼灑脫,總是執著於沒有完結的折騰,斜靠在拖拉沒了的淒美;或許只有在藝術國度,才能以如此黑白分明的意念,赤裸裸地呈現眼前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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